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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者趙俊邁紐約專訪September 23, 2010 06:02 AM 前言:羅久芳和夫婿張桂生遠從西雅圖來紐約探親訪友,夏志清教授是重要對象之一,他們三人結識於1955年,在密西根大學。 那年,夏志清與張桂生都剛得博士學位,在該校當講師,羅久芳是歷史研究所學生,她曾旁聽過夏先生的課。 羅久芳曾任教西雅圖社區學院,授英文和歷史;夫婿張桂生為地理學博士,曾先後任密西根、威斯康辛、華盛頓大學教授。兩人現已退休,久芳退休前至今持續整理父親的文件、書信工作。曾編著「我的父親母親」、「五四飛鴻」。 羅久芳是「五四運動」靈魂人物羅家倫的女兒。 談到羅家倫,無法繞過「五四」,「五四運動」這個名詞是他最早提出來的,而且他還歸納了「五四精神」。 他起草的五四「北京學界全體宣言」中:「中國的土地,可以征服,而不可以斷送」、「中國的人民可以殺戮,而不可以低頭」、「外爭強權,內除國賊」,至今讀來仍是擲地有聲,鏗鏘有力! 談到父親,久芳的語調溫婉依然,只是多了分淡淡的感觸:「那是中國近代史最顯知識分子的光和熱的一頁,掀過這一頁,似有俱往矣、後不見來者之嘆。」 久芳說:「比較起來,我父親那個時代,讀書人有中國傳統士大夫的精神,憂患意識強烈,由其自19世紀末、20世紀初,民族有太多苦難和挑戰,像胡適、傅斯年和我父親他們的作為,是當時社會的反應。」 是否因此更反映出當代知識分子精神失落?久芳坦言:「我長期住在美國,近二、三十年來,台灣和大陸的經濟發展,變化很大,就我個人在報章上的閱讀和幾次旅行訪問中觀察,現在兩岸同胞,對個人得失十分計較、對追逐利益十分熱衷,時代風尚使然,但是有責任感的知識分子,還是應有所擔當,不應該隨波逐流。余英時先生在「自由亞洲電台」的短評,令人有振聾發聵之感,可是,有多少人聽?」 頓了頓,她又說:「我是不是說得太遠了,說些家常的吧!」 苦戀北大校花?老八卦 那就談談一段膾炙人口的「古老八卦」吧,傳說:羅家倫雖才華橫溢,但貌不出眾,就讀北大時,苦戀北大校花,校花雖嫌羅家倫相貌,但被其文情並茂的百封情書所感,校花對羅開出三條件:得留洋拿博士、當大學校長、夫妻同行必須保持距離,她才肯下嫁;羅家倫後來果然出洋遊歷歐美著名大學,回國後出任清華、中央大學校長,終如願以償娶得校花。 「這個傳說,越傳越離奇,父親和母親也聽說了,自己都覺得好笑,父親曾說,那時北大還不招女生呢!母親讀書較晚,父親出國時,她還沒上大學呢,後來才考上滬江大學,是第二期的學生,女生很少,母親說,當時全校就四個女學生,哪來的校花?」 女兒羅久芳道出一段較之傳說更堅貞、更浪漫的愛情故事:「1920年,五四運動之後,父親到上海開『全國學生聯合大會』,母親張維楨當時還沒上大學,在一所女子中學教書,她也是運動支持者,曾帶著學生參加遊行,因主編一份周刊,在學生會上與父親有些接觸,就算相識了,雖短短幾天,年輕的北大學生對這位滬上姑娘一往情深。回到北京,就展開情書攻勢了。」 「不久後,父親忙著畢業,剛好美國教育思想大師杜威到北京,他成為追隨者,忙上加忙,原本畢業後找時間到上海會佳人的計畫,因之耽擱,接著獲得獎學金出國留學。他要到上海搭輪船赴美,心想兩人可以見面了;孰料,一到上海,他卻發高燒,臥床難起,居然兩人又是緣鏗一面,但是撐著病體,在船上他還是寫了一封情書。 從此兩人鴻雁往返達六年之久,此期間,父親遊學遍及美國普林斯頓、哥倫比亞,英國劍橋、德國柏林、法國巴黎諸多大學,母親也在1922年考進滬江大學,兩人各忙各的學業,直到1926年父親回國,那年夏天,他們兩人在上海相處了一個月。也在當年,母親申請到密西根大學的獎學金,隨之她又出國了,1927年拿到學位回國後,他們七年之戀才修得正果,有情人終成眷屬。」 父母感情堅貞 如金玉 久芳對父母親的姻緣,感念的說:「父親和母親的感情,自始至終,其堅貞,可比金玉。」 久芳很遺憾,父親旺盛之年,她還小,未能看到、感受到那種風華和睿智。 「父親後來病了,我多次回台陪伴他,可以感覺到他的心情很抑鬱,很多事無能為力,包括當年「自由中國」的胡適、雷震、殷海光等老友,他雖盡了力,可惜效果有限。」 那是台灣「白色恐怖」當道的時代,連「五四運動」的定位都很「偏激」,國民黨守舊派甚至要把五四健將畫為「左派」! 1969年底,羅家倫病逝台北榮總,享年72歲,後葬於陽明山公墓,蔣中正頒「學淵績懋」輓詞。 「我很難過,覺得父親過世的太早了!」久芳說的很傷感。 捐畫 從美國一路捧回台灣 ●羅家倫逝世後,遺孀張維楨將他生前珍藏的文物字畫捐贈台北故宮,曾是轟動文化界的大事。 羅久芳把思緒稍稍拉近了一些:「1996年,父親99歲冥誕,在母親的支持下,我們將他生前收藏的38件重要書畫捐贈給台北故宮博物院,有些太古舊,幾乎一碰就會碎的卷軸,我和妹妹久華,是以『手提行李』帶上飛機,一路提到台北的。」 這批「國寶」部分是羅家倫費心收集因戰亂流落海外的故宮珍品,包括:唐代周昉「調嬰圖」、元趙孟頫「蘭亭修禊圖」、「陶淵明事跡圖」等六件,還有吳鎮「嘉禾八景圖卷」、明代文徵明「雲山煙樹圖」、「呂梁鴻詩」等三件,如今都屬故宮珍藏品。 「這應該算是我父親第二批捐贈了。」久芳回憶著:「因顧念台北故宮的明清古畫收藏甚缺,父親生前,與當時的中央研究院院長王世杰、總統府秘書長張群約定,願將個人收藏的明清字畫捐給故宮,1971年,我將母親接來美國和我一起生活,父親的所有遺物也都帶來美國了,在1976年,母親幫父親完成遺願,託駐紐約總領事夏功權先生,將八大山人「山水軸」、石溪的「達摩面壁圖」、還有石濤五件精品「自寫種松圖小照卷」、「詩書畫三絕卷」等明清大家的珍貴字畫送回台北,轉贈故宮博物館。母親前後共捐父親所藏唐宋元明清字畫,共45件。」 「這些可件件都是寶貝,你們怎捨得?」 「母親一直幫父親收藏、照顧這些字畫,對它們很有感情。母親一方面要幫父親完成遺願,二方面她認為這些都是國寶,應該捐給博物館,讓更多人能欣賞到,她的心胸和見地,我們做後代的都很感佩,也為她感到驕傲。」 久芳母親張維楨女士,1997年過世,享年99歲。原文轉載自【2010-9-23/世界新聞網-北美華文新聞、華商資訊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