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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曾昭旭/中大中文系教授】 長久以來,我在社會上以專研愛情而知名,若推究走上此路的機緣,可說是由於遇見蕙元。 其實我此生最浪漫的歲月是在初二到高一那幾年。也因此上大學之後,我厭膩於自己的兒女情多,英雄氣少。於是決心改變自己的氣質,例如專心去唸一些硬的理論書,在感情生活上也立志在大學不追女朋友。那時我認為朋友道義比兒女私情高貴。我甚至一廂情願以為:到我為了要盡家庭社會責任而結婚的時候,我是公開問詢我的異性知己們,誰願意嫁給我,我就跟誰結婚。 在這樣的心境下,我跟班上的女同學坦然交往,也因此被一位女同學所欣賞,而自然成為男女朋友。 我雖然感覺到我們在氣質上其實是不相投的,但在當時道義高於私情的感情觀之下,我因感激對方對我的好而勉勵回報;他也因我的道義理想而勉勵配合,例如也去讀一些硬的書。幾年之間,我們雖然互相期勉,進德修業,也努力善待對方;但這樣的相待其實是很辛苦的,嚴格說也不是愛情。但在那樣的心境下我卻不能明白覺察。 直到婚期定了,禮堂訂了,我久已沈埋的感情之心才悄悄升起,但也只是消極地拖著,提不起勁去辦婚禮之事而已,畢竟還不能有足夠的明覺與力量去正視我的感情。 直到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遇見蕙元,與她輕鬆而自在地談話,是如此相契,如此容易互相聽懂。我驀然驚醒,憬悟到情人的相處,基本上是應該如此任心無累的,也才發現我與我的未婚妻之間的道義交往雖然也極可貴,但畢竟不能遮掩更不能替代愛情。 我於是拜別了與相處一天的美麗時光,並將這一天的際遇誠實告訴我的未婚妻。我仍願守信與她結婚,只提議將婚期延後。但她來信說,既然如此,就取消好了。她並且說:你並沒有任何責任。 雖然我後來也並沒能與蕙元維持情人的交往,但我的愛情之心的確是因蕙元而復甦的,我並從與她的交往中,獲得了非常珍貴的感情教育,讓我更知道如何才能更純粹無私地去經營一份愛情。 這經營的成果後來當然是著落在與我的妻子長文的感情生活上,但蕙元依然是我心中永恆的情人。經過時間的淘洗,我愈知蕙元雖然不再參與我現實的感情生活,但她在我以及我們夫妻的感情歷史上,有著一份永恆的地位。 我永遠記得多年後蕙元與長文第一次見面的情景。長文對我說:「你們很久不見,一定有很多話要說,所以我會晚一個小時到。等她到了,見了面,她親切稱蕙元一聲姊姊,蕙元含笑回稱一聲大嫂。我是多麼感激這兩個女人,她們簡直改變了我整個命運。原文轉載自【2000-01-16/中國時報】